2013年我在《看见》栏目时采访朱令父母,在他们方庄家中。匆匆忙忙告别,要回去赶播出,我请他们等消息。第二天这个节目被叫停,再见他们是十年后,朱令去世两个月了。 做这期节目前我梦到去采访,朱令妈妈走路来接我,路不平,有的地方几乎竖着,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。要下一个很大的坡,底下是钢灰色的北京城,伸展得又广又远。她怕我下坡不稳,伸手轻托我的胳膊肘,那个触感我醒来还在,母亲般克制的温柔。 我看到她头发白了,来找我要爬上这么陡的坡,说,“您不用来接我呀,我打个车就去了。”她说,“我怕你不认识路了。” 恍惚到了方庄,朱家房子还是老样子,打着补丁的沙发,下午的光线柔和黯淡。我所有的同事都不在,只有那台老式的索尼摄像机,还在三脚架上等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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